跪吻
深夜，一处公寓里，卧室的床头灯成为偌大房间里唯一的光亮，被圈在怀里的人微微失神，像是在犹豫什么事。
身后的男人自然感觉出来怀里人的异常，留出空隙凑在他耳旁哑声说“小朋友，这时候出神让我很没成就感的，嗯？”尾声上翘，丝毫没有埋怨，反倒是有些挑逗。
“嗯？抱歉”怀里人刚回神，便只能任由摆布。
一场酣畅淋漓的事情完结，男人温柔的抱着累虚脱的男孩去清洗，刚刚关掉床头灯准备睡时，他察觉到怀里人微微动了动。
“不睡了？那看来是我还不够好，要不要再来一次？”男人的嘴角在黑暗中不自觉上扬。
“不是，别，哎呀，我想事呢。”小警官用力阻挡住身旁的身躯。
“那说说到底怎么了，不专心不说，还失眠了？”
“最近查到一起案子，一个贩毒团伙引诱未成年人吸毒……”
“我说过，和我在一起不提工作，我在这里不想听各种各样的案件。”
小警官的话被男人强制打断，此时有些无措，却在看到男人深邃的眼眸时莫名鼓起了勇气。
“团伙头目就在这个城市，我们跟了他几年，这次在警察眼皮子底下作案，所以才有迹可循，可我在想这是不是一个圈套，这次行动对于他们着实危险，而他们有更好的选择。”
“也许是因为这次的利益对他们来说不可拒绝，也许是因为他们有足够的安全保障，总之别多想，你的行动一定会万无一失的。不过，突然和我说这个，是因为心中已经知道了关于作案者的底细了，对吗？”男人轻笑，语气中的温柔让人觉得他在说情话。
“只有一点根据，并没有确定，我怕……”小警官欲言又止，像是在求证些什么。
“怕什么，按照你觉得对的做，事实可以向你解释一切东西。”
男人扶着小警官的后颈，将他轻按在床上，轻柔地摸了摸脑后的头发，“乖，不想了，睡觉，这样明天才有力气出任务不是么？”
“嗯”小警官闭上了眼睛，握住了附上他手腕的另一双手……
＃
橘红的阳光穿透窗幔，照在脸上唤醒了熟睡中的小警官，身旁床单上的余温告诉他男人刚刚起床，随后他转头看到了在热牛奶的熟悉面孔，轻挽的袖口显示着男人对准备早餐这件事的熟练程度。
“早安”小警官笑了笑，刚睡醒的倦懒让眼睛眯成了一条线，像是一只橘猫。
“早安，宝贝儿”回应他的是男人的轻语。
小警官没有赖床的习惯，男人的洁癖使小警官享受到洗漱时干净舒服的环境。
早饭时餐桌的宁静被男人打破“以后记得早上喝热牛奶，别贪懒，会胃疼，溏心煎蛋不会就别煎，吃熟的也没什么不好……”
“知道了，你说这么多干什么，牛奶你会热，溏心煎蛋你会煎，和我说没有用。”小警官有些不耐烦，但突然一顿，停下咀嚼，抬眼对上男人眼眸。
男人被突然而至的眼光包拢，突然一笑，“我总有不在的时候，第一天喝完凉牛奶，第二天要我陪你在医院看胃病吗？”
“那你也会陪我去医院的，对吗？”小警官的话里有些不甘心。
“会的。”男人再没说什么，低下头忙碌着剥鸡蛋。
＃
两人并没有把早饭时的小插曲放在心上，小警官穿戴好站在门口，向着朝他走来的男人一笑“过两天会有玫瑰花展，陪我去看好不好，听说有很多种种类的玫瑰。”
“好。”男人轻轻点头，把小警官拥在怀里，在他额头落下一吻，松手时还细心的将小警官衣服上的褶皱抚平，小警官倒乐享于男人这近乎病态的严谨与温柔。
＃
小警官这次的行动目的是逮捕贩毒团伙头目，这是他们精心计划了几个月的任务，行动规划了近十条实施计划，几十名警察分头出警，尽管各个环节的行动都进行顺利，小警官在得知团伙头目地点的时候还是已接近傍晚，几十名警察将一处别墅围的水泄不通，而别墅中只有头目和几名侍者。
小警官的心一直在跳，像是被不知名的恐惧吊着走，他深知这种恐惧并不是面对犯罪者时的贪生怕死，当一名侍者走向警方提出要小警官单独进入别墅谈判时，小警官的心咯噔一下落了下来，他确定了他的某些猜想，却不愿相信这是真的。
小警官被再三叮嘱注意安全后进了别墅，接近黄昏，夕阳斜照透过落地窗，将窗边的一切都染上一层暖色，让人莫名产生温馨。
男人一袭黑色风衣，衣袖挽到手肘，指尖在琴键上跳跃，谱出一首流畅的曲子，眼神中的凌厉在在看见小警官的那一刻化成温柔。
小警官有些恍然，早上温柔准备早餐的恋人此刻坐在别墅里，以犯罪者的身份与他对峙，可自己明明已经猜到了这一刻的。
钢琴曲戛然而止，男人没有打算为小警官的茫然解释，转身将桌上的果奶递给了小警官，自己则捧起一杯红酒，缓缓地坐在沙发上。
“我母亲在十七岁的时候被人押上了去东南亚的飞机，二十岁时在地下娱乐场所生下了我，我一出生就在黑暗里，自我记事起我就在面对母亲和陌生男人的苟合，以及来自他们的谩骂，我决心远离那个肮脏的地方，但我不知道怎么做，所以我选择了一种最便捷却也同样肮脏的方法，没有人告诉我这样做是不对的，也没有人承诺给我在阳光下的安逸生活，所以我习惯了弱肉强食的竞争规则。”
面对小警官，男人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，又夹带了一些羞赧，像是偷吃了奶糖后被大人训斥的小孩儿，想隐藏自己不肯承认的错误。
“我初次认识你时就知道你是警察，你无比干净，警察大多家庭美满幸福，一出生就生活在光明里，根本没见过黑暗到底有多残忍，而那些一出生就注定要在黑暗面摸爬滚打的人，他们杀人抢劫，贩毒，走私，无恶不作，因为这是他们唯一活下去的途径，因为他们的父母亲人也走在黑暗里，死在黑暗里，有些人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，更可笑的是那些警察自称是正义的化身，将黑暗里的一切事物消杀殆尽，黑暗里的一切事物都是错的吗，猫和老鼠的游戏，猫也是猎杀者，所以猫也会被出卖，没有人永远活在光明里，我没有逃出过黑暗，也从未期许过走进光明。你让我看到光明中的美好，我知道我们必然对峙，这场游戏里，我不是输者，而我屈服于你的温柔，自愿缴械投降。”
男人嘴角扯了扯，露出一个微笑，带着如释重负的坦然，将杯中的红酒悉数灌入嘴中。
小警官看着男人无话可说，捧着果奶眼泪流了满面，男人没有打算要小警官说什么，倾身拭去他眼角的泪痕，握住了小警官的手，十指相合的手揣进了风衣口袋里。
“陪我看看落日吧。”
“好”
天边夕阳一点点消逝，橘红色的光束在窗前的小角落里留下最后的痕迹，整个天空只剩黑色，两人坐在落地窗前，男人的头倚在小警官的肩头，两个身躯紧靠在一起。
别墅外面的警察失去了耐心，决定营救小警官，几十人涌入别墅的那一刻，只看到了一对依偎在一起的背影。
小警官满脸泪痕，被当做惊吓过度送入了医院，病房里小警官支走了所有的陪护同事，望着窗边。
“罪犯几小时前服用药物，经鉴定已死亡……”
“团伙头目已入网，行动完成……”
“这次任务完成的很漂亮警队决定回去后给你升职……”
进医院前的声音不断回荡在耳边，小警官在独自消化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，手中握着一封信和一支香槟玫瑰，那是男人将他的手放入口袋时带他摸到的，小警官将玫瑰放入纸盒子，拆开了那封信件：
致我亲爱的恋人：
我生在黑暗，畏惧光明，你是我心中携带光亮的信使，送给我走向坦途的勇气。
我没有选择的机会，我的人生也不需任何人怜惜，我将永远庆幸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你，为我的人生划上一抹纯净。
我们在清晨生离，在黄昏中死别，陪你从日升走到日落，是我能给你最好的浪漫。
我最亲爱的小朋友，我以生命做献礼，寄托于你我永久的忠诚。
愿我来生光明纯净，仍拥抱你。
你永远的信徒
信件染上一抹玫瑰花的清香，小警官自愿离职，带着那支香槟玫瑰，走向了拥挤匆匆的人群……
评论(2)